44. 第44章(修) 取血救人(高亮)……_和离后他跪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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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4. 第44章(修) 取血救人(高亮)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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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44章

  谢云舟征愣,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住,胸口那里胀得发疼,四肢百骸都是痛得。比他这段时日来任何一次的毒发都还疼千倍万倍,像是有虫蚁在啃噬,又像是骨头被一点点敲碎。

  锥心的疼,痛到让人痉挛。

  能视物的双眸渐渐变得模糊起来,倒映在眸底的身影也随之变得缥缈。他纤长细密的眼睫很慢很慢的眨了下,眼睑垂下时,眼尾仿若被火在灼烧。

  似乎有什么从眼角流淌出来,转瞬消失不见。

 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生硬的蜷缩到一起,还能听到骨骼错位发出的咔哧声,似是不可信的问道“常太医你方才的话我没有听太懂,劳你再说一次。”

  常太医双眉紧紧拧到一起,眼尾处的褶子又深了些许,满面愁容道“江二小姐中毒了,中的也是西域的噬血散,同你之前中毒同出一处。”

  “哐当。”谢云舟腿一软撞上了后方的椅子,椅子倾倒在地上,砸出重重的响声。

  他道“怎、怎么会常太医你是不是诊错了,劳你再看看。”

  “好,我再看看。”常太医指腹再次搭上江黎的手腕,又细细诊了一次,少倾,他站起,抱拳作揖道,“谢将军,无差,江二小姐是中毒了。”

  话音方落,室内传来哭声,金珠银珠跪在床榻前哭得不能自已,“小姐,小姐你醒醒。”

  “太医,太医求你救救我家小姐,救救我家小姐。”

  谢云舟的魂像是被抽走了般,他想起了那日谢七的话,解药是他拼死偷来的,只此一粒再无多余。

  他问“为何”

  谢七回道“他们门主身死前连解药配方一并烧了,是以无人知晓配方。”

  无人知晓配方便不能研制出解药,这也是此毒无解的原因。

  无解药

  无解药

  谢云舟脑海中除了这三个字,再也听不到其他,无解药,那阿黎如何救治

  他的阿黎要怎么办

  噬血散顾名思义噬血而尽而亡,此毒最折磨人之处便是一点点消磨中毒之人的心念,让人在痛苦绝望难捱中死去。

  谢云舟亲身经历过,那种难言的痛楚饶是他这般健硕的男子都受不住,更何况是江黎这般娇弱的女子。

  谢云舟不敢想,日后江黎会如何。

  他一把握住常太医的胳膊,“常太医你救她。”

  常太医何尝不想救人,奈何技不如人,只能轻叹摇头“将军,老朽力不从心。”

  谢云舟缓缓松开后,身子朝后踉跄两下,忽地想起什么,高呼了一声“谢七。”

  无人应。

  他这才忆起谢七并未跟来,不行,他要去找谢七,询问他那个什么罗刹门在哪,他要去寻解药救阿黎,他一定要救她。

  无论如何,必须救。

  谢七已经很久没见谢云舟如此迫切了,步子迈得凌乱不说,脸色苍白如纸,“主子,出了何事”

  谢云舟一把捏着谢七的胳膊,沉声问道“解药你是从何处寻来的,快告诉我。”

  “州丞”谢七回道。

  “真的只有一粒解药”谢云舟问出这话是声音都是抖的,他从心里期盼可以听到不一样的答案。

  “是。”谢七道,“只此一粒。”

  “”希望落空,谢云舟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,身子一颤后,随即稳住,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一趟。

  “备马,我要去州丞。”他沉声说道。

  谢七被谢云舟说蒙了,拦住他,“主子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说解药有问题”

  “解药没问题。”谢云舟道,“是阿黎出了事。”

  “江二小姐”谢七不懂了,江二小姐一个千金小姐能出什么事,“她”

  那种无法言明的疼痛再次袭上,谢云舟脸色暗沉道“阿黎中毒了,也是西域的噬血散。”

  谢七眼睛大睁,“她怎么会”

  谢云舟道“快去备马,我要亲自去寻解药。”

  大病初愈的人哪受得住连番变故,谢云舟说完,眼前一黑,身体晃了下,幸亏谢七扶住了他。

  “主子,解药只有一粒,至此世间再次噬血散解药了。”谢七道。

  “我不信。”谢云舟眼神犀利道,“阿黎不能死,我一定要为她寻到解药”

  谢七知晓劝不住他,说道“属下同主子一起去。”

  就这样,两人驾马离开了燕京城,直奔州丞而去,同谢七所说无差,解药真的没了。

  他们寻了七日都未曾寻到,这七日里,谢云舟衣不解带几乎都没有歇息,为了寻解药多次与人厮杀,身上伤痕累累,几次险些倒下。

  谢七劝他歇歇,可他就是不肯,一直寻,一直寻。

  然,绝迹的解药即便是他再不顾性命也枉然。

  失落感重重袭来,谢云舟胸口一痛,吐出一口血,随即倒了下去,两个时辰后才醒过来,醒来的第一句话是“回燕京。”

  多日未见,思念如痴如狂,为了能早日见到江黎,他们一刻未歇,跑废了四匹马终于回到了燕京城。

  今日的燕京城天气很好,无风无雨,谢七看着谢云舟染了血的衣衫,提醒他还是先回府清洗一番再去看江二小姐才好。

  谢云舟片刻都等不了,手握缰绳边解开氅衣领口带子边疾驰而去,须臾,氅衣飘落而下,只剩黑色袍服,袍服上面有尘埃但无血迹,这样便不会吓到阿黎了。

  只是等真正见到江黎时还是被狠狠刺痛了一番。

  较前几日她气色差了很多,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,一直昏迷未曾醒来,谢云舟问金珠“常太医开的药可曾按时服用”

  “有。”金珠红着眼眸道,“一直都有按时服用,可不知怎么回事,小姐就是不醒。”

  她突然跪地,“将军你要救救小姐呀。”

  谢云舟何尝不想救江黎,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救她,眼睑缓缓闭上,再睁开,“你先起来,我定想办法救你家小姐。”

  “谢谢将军。”金珠话音方落,后方传来脚步声,然后是清冽的声音,“金珠,别求他。”

  是荀衍。

  荀衍冷着脸走过来,“若不是他,你家小姐也不会如现在这般,不许求他。”

  言罢,荀衍一拳挥了过来。

  谢云舟未动,任荀衍拳头落在了脸上,闷哼声响起,他朝后退去,随后,唇角有血溢出。

  谢七见状护在谢云舟身前,怒斥道“荀衍,你放肆。”

  荀衍冷笑,“放肆我还有更放肆的呢。”

  憋闷了几日的火正无处发泄,见到谢云舟,荀衍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,他推开谢七,把谢云舟扯到院子里,随即又给了他一拳,边打边道“阿黎一个弱女子为何会招惹上西域那帮贼人,若是我没猜测的话,定与你屠缴匈奴人有关。”

  “谢云舟你不能护她周全便罢了,还累及她的安危,你说你该不该打。”

  “咚。”荀衍这拳打在了谢云舟的下巴处,顷刻间打的他唇角再次溢出血。

  “堂堂的镇国大将军连个孱弱女子都护不住,谢云舟,你该死”

  荀衍下手是真的毫不留情,这一拳被谢七挡了去,谢云舟擦拭下唇角的血渍,沉声道“谢七让开。”

  “主子。”谢七一脸焦急,“他疯了。”

  谢云舟冷冷重复道“让开”

  谢七依然让开,其实这几日谢云舟也非常不好过,他把事情前因后果想了遍,最后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上。

  江黎从未出过燕京城,不可能认识那些下毒的人,唯一的可能,便是他们是冲着他来的,江黎只是无辜受牵连。

  想到此,谢云舟懊悔至极,他护在心尖尖上的人儿因他遭如此大难,他心怎安。

  别说荀衍要揍他,今日便是江昭要揍他,他也绝不还手。

  说曹操,曹操便到。

  江昭怒气冲冲赶来,说了句“荀衍住手。”

  荀衍停下,江昭走上前,站定在谢云舟面前,上下打量他一眼手,挥拳打在了他右脸上,“谢云舟你还阿黎的命来”

  江昭出手太重,谢云舟始料未及,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。

  江昭不依不饶,拎住他的衣领把人提起,接着又给了第三拳第四拳,腥红着眸子说道“阿黎何其良善,你到底要把她害成什么样才肯罢手”

  “你不喜她便罢了,为何要如此害她”

  “谢云舟,我跟你拼了”

  连打了三拳,谢七伸手拦住,“江大人,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。”

  江昭看着谢云舟半死不活的样子,冷哼一声“他死了才好。”

  话虽如此,但谢云舟乃是大燕朝的镇国将军,天子的爱臣,他总不能真把人打死。

  遂,怒推他一把,“滚,以后不要出现在这里。”

  谢云舟踉跄几步后站稳,脸上泛着无情,唇角挂着血渍,说话声音孱弱,隐隐还带着乞求,“阿昭,让我见阿黎。”

  见不到江黎他真会死的。

  “不允。”江昭负手而立,背脊挺直,“自你们和离那日起,我江家同你谢家便再无一丝瓜葛,你有何脸面见阿黎,我不允。”

  他沉声道“来人,送谢大将军出府。”

  几个护卫打扮的男子齐齐走上前,“谢将军,请。”

  谢云舟回眸,透过敞开的门看了眼,虽然明知什么也看不到,但还是留恋的不愿离开。

  他可以同荀衍争辩,但无法同江昭争辩,只能求他,“阿昭,让我留下。”

  江昭定定道“我说了,不允,谢将军还是走吧。”

  护卫见谢云舟不动,用力攥紧腰间的佩剑,只待江昭一声令下便打过去。

  气氛正僵持时,金珠打开门走了出来,对江昭说道“公子,小姐醒了,她请你进去。”

  江昭一听江黎醒了,什么也顾不6得了,提袍匆匆走了进去。

  谢云舟脸上瞬间浮现喜色,阿黎醒了,他要去见阿黎,刚迈一步,被人挡住了去路。

  荀衍沉声道“谢将军阿黎中毒皆是因为你,她不会想见你的,请你离开。”

  谢云舟睨着他,只说了两个字“让开。”

  “不让。”今日荀衍不会让谢云舟见到江黎的,不只今日,明日后日大后日,他都不允。

  “荀公子,小姐也请你进去。”这次出来唤人的是银珠。

  荀衍给了护卫一个眼色,吩咐道“守在这里,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去。”

  等荀衍进去后,谢云舟唤住银珠,急切问道“你家小姐可有提起我”

  银珠还气着谢云舟,语气很不好,“我家小姐未曾提到将军,将军还是请回吧。”

  “未曾”谢云舟脸上难掩失落,“当真”

  “当真,”银珠道,“小姐只请两位公子进去,不曾提及将军,将军还是离开吧。”

  话落,银珠也进了房间。

  门关上,谢云舟静静凝视着,心像是被什么用力捏住,痛到无法呼吸。

  阿黎不想见他。

  阿黎不想见他。

  也对,他把阿黎害成这样,她不想见他也是应该的。

  可是,他真的好想她。

  真的好想。

  谢云舟固执的不愿离去,就那么直挺挺站在庭院中,等着江黎唤他,他想,兴许兴许阿黎会见他呢。

  他不能走,他要等着见阿黎。

  然,愿望终还是落空了,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,都未曾有人出来唤他。

  谢七劝说道“主子,咱先回吧。”

  谢云舟固执的不走,“我要等阿黎。”

  “江二小姐若是想见你早见了。”谢七道,“她怕是不想见你。”

  谢云舟脸色暗沉,难堪至极,“那我也要等她。”

  他相信只要他一直等下去,阿黎终会见他的。

  又等了一个时辰,没等来江黎要见他,先等来了天子的召唤,谢府护卫匆匆来报,说天子急召。

  谢云舟不得不离开谢府去了宫里,天子见他神情倦怠,询问了一二,得知事情始末后宽慰道“谢爱卿放心,朕会再次派人去寻解药,一定给你寻到。”

  谢云舟跪地叩首,“谢圣上。”

  天子召谢云舟来是为了战事,他把战报给谢云舟看,问道“谢爱卿可有何良策”

  谢云舟细细读完,沉声道“匈奴无故停战,怕是有诈。”

  “爱卿之意”

  “战。”

  天子轻笑出声“朕也正有此意,只是朝堂上那帮老臣主和,一直在上奏停战之事。”

  谢云舟道“开弓没有回头箭,既然已经打了,臣之意继续打下去,臣相信,此战必胜。”

  “好。”天子拍案,“那便继续打。”

  谈完正事,谢云舟稍作停留后便出了皇宫,谢七一早等在宫门口,见他来,急忙迎上来。

  “让你办的事可曾办妥”谢云舟问道。

  谢七道“已寻到那几个人的住处。”

  谢云舟眼睛微眯,“今晚子时动手。”

  谢七道“是。”

  子时,一场抓捕悄无声息开始又悄无声息结束,那几个原本要逃跑的匈奴人,怎么也没想到会这般轻易被擒到。

  更没想到的是大燕朝的酷刑是如此让人不堪折磨。

  皮肉烧焦的气味伴着哀嚎声悠然传来,声嘶力竭的叫声响彻整个牢房,谢云舟冷声质问“说,毒是不是你们下的”

  其中一人受不住酷刑,求饶道“求求你杀了我吧,杀了我吧。”

  谢云舟还有更严苛的酷刑等着他们,他道“毒是不是你们下的”

  “是。”那人残喘挣扎片刻,再滚烫的盐水再一次浇来时点头承认,“是我们下的毒。”

  听到是他们下的毒,谢云舟再也耐爱不住,手中烙铁按在了那人胸口,面目狰狞道“说,解药在哪在哪”

  那人一边忍着疼,一边断断续续道“无、无解药。”

  “胡说”谢云舟气疯了,一剑削掉他的右臂,问道,“快说,解药再哪”

  那人哀嚎道“无、无药可解。”

  之后无论怎么使用酷刑,答案都是一样的,此毒无解药。

  谢云舟脸上都是血迹,眼睛通红,手狠狠掐上其中一人的脖子,用力一拧,咔一声,那人脖子一歪死了。

  随后他看向另外三个匈奴人,“你们想清楚了告诉我。”

  一直到天破晓,谢云舟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,谢七回禀“主子,他们一口咬定没有解药。”

  烛灯燃尽,黑色烟雾袅袅而上,他站在书案前,脸浸润在暗影中,只有下颌映出亮光,白的刺目。

  喉结轻滚,声音暗哑,只说了一个字“杀。”

  谢七领命出去,关门时朝前看了眼,只见谢云舟换了身上的黑色袍服,着一身蓝色锦袍,似在喃喃自语,他细细听了听。

  谢云舟道“阿黎,无碍,他们无法救你,我救。”

  谢七视线下行,隐约看到了他手中握着的那半支金簪,谢七摇摇头,轻叹一声,把门关上。

  谢云舟早膳未用便去了别苑,大门紧闭,任他怎么敲都无人应,谢七欲言欲止想劝,但最终也没说出什么。

 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,常太医来看诊,大门才打开,荀衍亲自出来迎接,见到常太医后,一脸柔和,“有劳常太医了。”

  常太医道“应该的。”

  荀衍做了个请的手势,“请。”

  常太医提袍而入,谢云舟刚行至门口便被荀衍拦住,“看来谢将军记性不大好,昨日已然告知了,这里不欢迎你,请回。”

  谢云舟也有自己的执拗,今日无论如何,他都要见江黎一面,“荀衍,别拦我。”

  荀衍爱护江黎如命,现她中毒成如今的样子,他心疼自责不已,对谢云舟更是不可能有好脸色,“我若非要拦你呢。”

  “你拦不住我的。”昨日是他故意不还手的,今日荀衍再拦,他一定会还手。

  “好啊,那我便看看你要如何做。”荀衍轻掀衣袍掖与腰间,双腿分开,看那架势,是要同谢云舟比试一番。

  常太医见状折返回来,含笑道“这位公子,可否看在老朽的面子上让谢将军进去。”

  “不可。”荀衍道。

  “那,若是谢将军能救江二小姐呢”常太医问道。

  谢云舟顿住,“常太医此言何意”

  常太医道“时辰不早了,不若我先替小姐诊治,稍后咱们再议。”

  见常太医如此说,荀衍即便再气,还是忍了下来,轻甩衣袖朝前走去,谢云舟也跟了上去。

  昨日未曾好好看她,今日一见,越发心酸,他中毒伊始不是这般孱弱,最初是没有任何异样的。

  常太医知晓谢云舟的心思,淡声道“小姐身子弱,是以同将军那时不一样。”

  谢云舟还记挂着方才的事,问道“常太医说我能救她,我要如何救”

  常太医轻抚胡须,“将军当真要救”

  “要救。”谢云舟斩钉截铁道,“哪怕是万分之着一的希望,我也要救。”

  “那若是用将军的命去救呢”常太医问道,“将军也要救”

  谢云舟连迟疑都没有,定定道“救,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救她。”

  常太医唇微动,刚要说什么,金珠的声音传来,“小姐,小姐你怎么了”

  谢云舟同常太医相视一眼,快步走进房间,床榻上的江黎陷入到了梦魇中,一直在说胡话。

  “走开,走开。”

  “不要,不要。”

  “不是我,不是我。”

  “放开我放开我”

  金珠不知何故,握着她的手,急呼“小姐,你睁开眼看看奴婢。”

  江黎额头上布满汗珠,但始终未曾睁开眼。

  常太医放下药箱走过来,坐在床榻前的椅子上,在江黎腕上盖上帕巾,指腹搭上细细诊起来,边诊脉边睨着江黎看,少倾问道“小姐今日吃了些什么”

  金珠回道“除了汤药外,未曾吃过一点东西。”

  常太医四处环顾一番,最后在书案上看到了燃着的熏香,香味清淡,不易察觉,“那是何物”

  金珠道“是奴婢买来给小姐安神用的。”

  常太医收回手,淡声道“你家小姐身子弱,不易燃香。”

  金珠唤来丫鬟,把香收起。

  常太医又重新开了药方,让金珠按照此方子去抓药,房间里没了外人,荀衍问道“常太医方才言明谢将军可救阿黎,不知是何意”

  常太医道“能救也不能救。”

  “还请常太医说明。”荀衍派人出去寻解药,也是一无所获,这几日他吃不好睡不好,夜夜被梦境所扰,生怕江黎有个万一,若真那样,他一定会杀了谢云舟为阿黎陪葬。

  常太医轻咳一声“这位公子我知你急切,但有些许需从长计议,不若这样,我先同谢将军说明一二,再来告知与你,可否。”

  饶是荀衍再急,都不得不静下心来等着,左右谢云舟不会走,他便等等看,到底如何救阿黎。

  常太医开好药方,便同谢云舟去了偏厅,谢云舟追问道“常太医您有话尽管直言。”

  “谢将军可想过,为何你能救治江二小姐”常太医把问题抛出来。

  谢云舟沉思片刻道“因我服了解药。”

  “是。”常太医道,“世上再无解药,只有一种法子能救治江二小姐,那便是”

  “便是如何”

  “用将军之血。”

  谢云舟睨着他,挑眉问道“我的血”

  “将军血里有解药,若是将军肯酒的话,江二小姐还是可以活下来的。”常太医抿抿唇,欲言又止,“只是”

  “只是如何”

  “只是此法我从未用过,不知可行与否。”

  “不管行否,都可一试。”

  “将军当着要试”

  “非试不可。”

  “万一出了差错,将军也会没命的。”

  “我命不足惜,只要能救阿黎便可。”

  常太医继续劝道“将军可要想好了,此法我也是从古书上看来的,至今未有人用的。”

  “无妨。”谢云舟边说话边撸起袖子,“要如何放血,常太医尽管言明便是。”

  常太医摇摇头,“不是腕间血。”

  “不是腕间血,那是”谢云舟顿住。

  日光倾泻进来,落到谢云舟脸上,仿若镀了一层氤氲的光,漆黑的眸子里淌着不惧,“常太医请直言。”

  常太医一字一顿道“需心头血。”

  夜里,谢云舟端坐在书案前,眼前摆放着一把匕首,还有一只碗,旁边烛灯隐隐晃动着,窗棂上倒映出一道绵延的影,缥缈间同长廊外的树影交错到一起。

  不知何时外面起了风,起初风声很小,后来风声渐渐变大,呼啸而来时让人无端心悸。

  更让人心悸的是眼前这幕,谢七已经苦口婆心劝了一个时辰了,可谢云舟依然要一意孤行。

  谢七又道“主子,常太医说了,此法他从未用过,也不知可行与否,若是不能,主子这血便是白取了。再者,取心头血何其危险,稍有不慎便会”

  便会死掉。

  谢七后面的话未说出口,“属下求主子甚思。”

  不是谢七信不过常太医,只是常太医自己都没有把握,这万一没把人救回来,反倒累及了谢云舟的生命,这可如何是好。

  “无妨,试一试便知了。”谢云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似乎对即将到了的危险一点都不在意。

  “可此法并非一次便好。”谢七拦住他,“常太医说需取血五次,主子,五次啊,你会没命的。”

  “我说过,只要阿黎活着便好。”谢云舟蹙眉道,“别废话,你去守门。”

  谢七不情不愿走到门口,刚站定便传来急切的敲门声,“开门,开门。”

  是谢老夫人。

  谢云舟看了眼天色还未到常太医说的取血时间,便把东西收起,起身走了过来,挑眉示意谢七把门打开。

  门刚打开,谢老夫人冲了进来,越过谢云舟便左看看右看看,什么都没找到后,问道“你方才要在做什么”

  “儿在看公文。”谢云舟眼睛不眨的说道。

  “骗人,”谢老夫人拍拍胸脯,指着他问道,“你要救江黎是不是你快说,到底是不是”

  “母亲从何处听来的。”谢云舟不想同谢老夫人多言,“没有的事。”

  “怎会没有。”谢老夫人道,“我都听说了,你就是要救江黎。”

  谢老夫人之所以知晓这事是因为方才收到了一封书信,不知谁送来的,点名要她收,说事关重大,请她一定要拦下。

  她狐疑打开信笺,细细一看,差点没晕过去,来的路上她还在想,这或许是假的,谁知竟然是真的。

  她走近,拍打谢云舟的胳膊,“你傻吗,你若是放血救江黎,你会死的。”

  “这是儿自己的事,不劳母亲挂心。”

  “我是你母亲怎能不挂心。”

  谢老夫人说道“我不管,你不许救江黎。”

  “母亲莫要无理取闹。”谢云舟冷冷道,“江黎是我的妻我一定要救她。”

  “什么你的妻你们已经和离了。”谢老夫人瞪眼,“而且江黎日日同那个荀府的公子在一起,她早已经忘了你了,舟儿,你糊涂啊。”

  “母亲时辰不早了,您请回吧。”谢云舟不愿听谢老夫人讲这些。

  “我不回,除非你答应我不去救她。”谢老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“你若是不应,今夜我便不走了,我看你如何放血救她。”

  谢云舟轻唤了一声“谢七。”

  谢七走过来,“主子。”

  谢云舟道“送老夫人回去。”

  谢老夫人噌一下坐起,“我不走,就是不走。”

  话虽如此,但她还是被谢七请了出去,哭喊声传来,“舟儿,你不能如此,不能啊,你若是有个闪失,让我可怎么活啊。”

  说着,谢老夫人挣脱开谢七的手,转身便跑回来。

  谢七无奈,只的把她打晕,随后书房外才没了声音。

 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,走了一个谢老夫人,又来一个,谢馨兰哭得眼睛红红的,“哥哥,你真要为了那个女人连命都不顾了吗你想看咱们这个家散了吗哥,求你,别救她,别救她。”

  谢云舟烦恼的怒斥一声“闭嘴。”

  谢馨兰哭得更凶了,“哥哥,你变了,你变得我一点都不认识了。”

  谢云舟道“出去,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来书房。”

  “我不走,”谢馨兰边擦拭眼泪边道,“我不能看着你陷入危险,我要救你。”

  谢云舟见她不走,扣住她的手腕便往外拉,等人出去后,转身关上门,不管谢馨兰如何砸门他就是没开。

  “哥哥,你太狠心了。”

  “你眼里除了那个女人可还有我们。”

  “你太让我们失望了。”

  “哥哥,我讨厌你。”

  言罢,她哭着跑开。

  谢云舟折回到书案前,拿出刀子和碗,凝视着婆娑的树影陷入到沉思中,脑海中忆起了常太医的话。

  “古书上记载,取心头血救人一般仅需三次,但此毒毒性太强,三次怕是不够,至少五次,需隔一日取一次,每次需取同部位的血,也就是说,取血期间,伤口不可长好,需服药致其不能结痂。”

  “这样一来,便会血流不止,此乃第一危险。”

  “第二危险,刀尖取血,伤口不易深也不易浅,要恰到好处,心头血要一次取出,不可停歇。”

  “第三危险,也是最危险的,不可借助任何外用药物,只得硬取。”

  常太医语重心长道“那般的疼痛不是常人能受的,将军你行吗”

  谢云舟目光熠熠说了声“行。”

  二更鼓声传来,谢云舟从游离的思绪中回过神,解开衣襟,露出胸口的肌肤,执起刀,没有任何犹豫的扎进去。

  不敢太用力,他推进的很慢,疼痛蔓延开,他额头上顷刻间布满了汗珠,卷翘的长睫上也染了汗珠。

  灯光拢上,隐隐映出光泽,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像是浸了血般,腥红吓人。

  饶是疼得他战栗,他依然未停,修长的手指握着刀柄继续推进,隐约的,肉撕裂的声音传来。

  血顺着刀口溢出。

  谢云舟脸上的血色褪尽,唇也泛起白,喉结滚动深吸一口气,待剧烈的疼痛稍轻些后,他又把匕首推进了几分。

  觉察到还是不够,他力道加重,手背上青筋暴起,在门外谢七声音传来时,他用力一戳。

  皮肉分裂,难以言说的痛楚袭来,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,他另一手按在书案上,眼睑半垂,大口喘息,豆大的汗珠垂落下来,在案几上渲染开。

  谢七的声音还在响起,“主子,你怎么样要不要属下进去帮忙”

  谢云舟吃力的说了声“不用。”

  两个字,险些让他喘不过气,他咬牙又扯了把衣襟,让衣衫彻底打开,冷白的肌肤上现出刺目的红,刀口处皮肉外翻看着很是吓人。

  谢云舟无暇顾及,快触及到心尖时又用了一把力,血缓缓流出。

  他端碗接起。

  痛意加剧,呼吸也随之越发不畅,好像随时要死掉似的。

  谢云舟想起了很多事,江黎哭红了眼睛求他救江昭,他声冷拒绝。

  后来她拿出了那年父亲写的信,问他能否救

  他鬼使神差开口提出,她若嫁,他便救。

  无人知晓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对话,世人都以为是江黎强嫁进谢家的。

  可真等到了成亲那日,他又迟疑了,是以才有了后面的逃婚,他没同她拜堂,他们连正式的仪式都没有

  辜负江黎的事做的太多,谢云舟心痛至极,喃喃自语道“阿黎,我终于可以救你了。”

  他很庆幸救江黎的是他。

  痛苦和笑意并存到他的脸上,像是开出两朵极致的花,纤长的眼睫轻轻颤抖着,只有他自己知晓,此时他有多么痛。

  痛到,他连笑都不会了,另一手指尖深深陷进了掌心里,掐住了血痕,身子无措的轻晃两下,用尽全力才稳住。

  他不能倒下。

  然,真的太痛,太痛了,终于,他体力不支倒了下去,倒下时还不忘轻唤谢七的名字。

  “谢七。”

  谢七听到声音撞门冲了进来,快跑几步扶住谢云舟,另一手捧住碗,“主子,你可还好”

  谢云舟喘息片刻,半阖着眸子说道“待血取完,给我拿过药丸服下。”

  即便命悬一线,他惦念的仍然是取血的事,声音颤抖道

  “那药必须要服,刀口不能结痂闭合。”,请牢记:,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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